和晓伟妹妹的大嗓门越说越响,似乎已经开启了吵架模式,我被她吵得脑袋疼,却没有任何缝隙可以插进自己的话。
“如果因为我嫁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那我可以离婚啊?只要能拿到拆迁款,让我做什么都行。建机场这样的好事,百年不遇,让我爹我娘也替我想想,这可能是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了,让我把户口迁回村吧……”
我干脆把听筒放在茶几上,任由那头嚷嚷,反正她的嗓门也足够音量让我听见。
“嫂子,嫂子,你在听吗?你知道我爹我娘重男轻女,可这是政府的钱,不占白不占,你能不能跟我哥商量商量,让我爹我娘同意我迁户口,这样我和小弟不就都能拿到一份补偿了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方喘气的空档,我把话硬生生挤进了他妹妹吞咽的口水里:
“等你哥回来,我让他打电话给你,你跟他商量吧,我不了解你们家的情况,不好说什么,先这样吧,你等你哥电话。”
我急忙忙把电话挂了,实在害怕那个大嗓门把沉睡的夜空吵亮。
中国特色的拆迁,中国特色的大搞建设和迅速征用土地,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征地中占了便宜,又有多少人吃了大亏。但是,利益最大化是人的本性,也是商业的本性,每个人都要求利益最大化,这期间造成的矛盾,是可想而知的,我不感兴趣这些是是非非,早已没有了“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情怀,我只是一个四处碰壁的蝼蚁,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的怨女。我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远,有多肮脏有多干净,与我是不相干的,我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哪有能力去操心别人的公与不公?
以我对和家的了解,能猜到,和晓伟的父母肯定已经和两个儿子商量过此事了,而且以和晓伟父母的嗅觉,他们早已将这次拆迁视为人生中最大的一块肥肉,他们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没有对策呢?他们肯定已经将爪子伸向了这块肥肉,等待一切时机到位后,他们会稳稳地将这肥肉全盘抓去,甚至连油汤都不会滴下一滴。只是他们的计划会瞒着所有外人,包括和晓伟的妹妹和我,所以她妹妹才会蒙在鼓里。
我突然有些犯愁,和家会因为这件“大事”而争吵不休,会因此直接影响到我的清净,如果他妹妹每天来吵怎么办?最好能躲出去一段时间,可躲去哪里呢?
我听了太多因为拆迁而父子反目兄弟反目的事,在利益面前,人性中蛰伏的恶会探出头来,随时伺机抢占领地。我曾经采访过深圳的一个城中村,一个四代同堂的大家庭相关无事的和睦地住在一幢自己祖上的楼房里,始终没有分家,而且一直被村里评为“五好家庭”,但是因为村里拆迁,拆迁款的分配不均,两兄弟大打出手,弟弟用刀把哥哥砍成植物人躺在医院,弟弟因为故意伤害至今还在监狱里。
面对和家即将面临的拆迁,凭着我多年对和家人的了解,我知道既便他们不会大打出手,也会吵成反目的,我一个外人,躲得越远越好。我害怕人性中恶的东西赤裸裸地碰撞,哪怕明知道恶本来就在阴影里,恶从来都在,但我依然害怕它直接坦露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和晓伟的妹妹就跑来了北京,哭闹着说跟丈夫离婚了,只能带着娃投奔他哥哥了,或者带着娃回娘家。我知道和家的闹剧开始上演了。
好在和家人的事关起门来在和晓伟父母那边商量,我佯装不知,不闻不问,一切貌似平静。
紧接着,就听说和晓伟的父母带着他妹妹赶去老家了,似乎是要把和晓伟妹妹和孩子的户口迁回老家。我很好奇和晓伟的父母怎么就肯答应他妹妹了呢?而且他妹妹真的会为了一套房子竟离了婚?
这些奇葩的事情是我永远想不通的,但是我知道和家在利益面前是寸土必争的,他们一定达成了各方都能接受的利益共同体,然后一致对外,尽量向政府寻求他们和家利益的最大化。
家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对于像和晓伟这样的家庭,家的意义也许真的是归属感,利益的归属、血脉的归属,所有与他们没有血脉传承关系的人都被他们视作外人,这种简明的划分,排除了所有感情因素造成的困扰,我常常会暗自羡慕这种紧密的联系,尤其当我根深蒂固地认为哪里有爱情哪里就是家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家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爱情不稳家也不稳,而和晓伟的家人却把家稳固地筑在石头上,我可以有无数个理由嘲笑他们的小农意识,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家更实用更有形更可靠,而我的“家”却是虚无而松散的,甚至是不堪一击的。
文人们为家赋予了许多精神的内涵,赋予了许多感情生活期寄,似乎人内心深处最不可测的孤独是可以用家来治疗来抵挡的。其实家没有承载那么多含义,也承载不了那么多含义。家就是一个繁衍人种的地方,就是一个为保证人活下去而组建的最现实的经济互助体。和晓伟和他的家人,要比我心中的“家人”更有凝聚力,更具生存能力和生存动力,因为他们对活着本身没有那么多期许,他们的活着就是肉体生命的存活,他们不需要更多的理由去支撑活着的本能。而我有太多活不下去的理由,却缺少活下去的原始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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