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叶罗顺着自己的生物钟醒来，迷迷糊糊地进浴室里洗漱。
昨天晚上洗完澡没吹干头发就睡了，今早起来成了杀马特。
叶罗解下上衣，准备洗个头，一转身就看到了呆立在浴室门口的少女。
她的睡眼惺忪，身上还穿着有粉色花朵的睡衣，扣子都扣错了一颗。
“早啊，小春。”叶罗笑着和她打招呼。
“早…早。”
“你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好了。”
“嗯，好。”
穆怀春捂着脸，逃也似的跑走了，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抱着枕头把脸埋在里面不敢抬头。
洗漱之后整理好头发，穿戴整齐，叶罗进了厨房，看看空荡荡的冰箱，想起来昨晚在备忘录里写了今天记得要去买菜。
这时的穆怀春正在刷牙，抬起头就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肩膀上忽然多出了一张脸，是她哥哥叶罗的脸。
“早饭想吃什么？”
“唔……都，都可以。”穆怀春含着泡沫，口齿不清地说。
叶修远一大早就出去了，中年老男人日常失眠，省了叶罗做他那份早饭。
叶罗用家里剩下的一点食材做了早饭，两个人吃完之后，又去了一趟穆怀春的家，收拾东西。
昨天走得匆忙，只拿了换洗衣服和一些用品。
“我叫了家政公司，专业人士比较讲效率。不过父母房里的贵重物品还是你自己收拾比较安全，可能有证件什么的……小春，你在听吗？”
叶罗抬手，轻轻敲了下穆怀春的脑门。
“啊！”走神的穆怀春吓了一跳，“我知道啦…”
虽然叶文欣生前一直让叶罗不要把自己当外人，但他又怎么可能像个愣头青似的随便进人卧室。
有些东西只能让穆怀春去收拾。
叶罗进了书房，里面很整洁，书架上摆着穆先哲生前收藏的医学书籍和穆怀春读的小说，摆得整整齐齐。
房间里采光很好，摆着一台电脑的书桌旁边就是一扇大大的窗户，院子里的葡萄藤爬在窗户架上。
家政公司的人很快就到了，叶罗去问他们讨了个纸箱。
书房里的学术书籍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是他得把穆先哲留下的手写笔记和电脑的固态硬盘拿走，穆先哲的职业特殊，这种东西他不放心让外人经手。
东西很简单，几本笔记、一个硬盘，几支昂贵的高档钢笔，半个纸箱都没装满。
叶罗站起身来在书房里翻翻找找，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忽然，他找到了。
那是一本不新不旧的笔记本，夹在一大堆书籍中间，几次都让叶罗误以为这是一本书，然而实际上是一本笔记。
仿佛故意藏起来让人找不到似的，不仔细找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姑父的笔记本应该都在电脑桌的柜子那才对，怎么书架上还藏着一本……”
叶罗翻开笔记，里面写满了规正的钢笔字，确实是穆先哲的字迹。
笔记没什么奇怪的内容，只是在分篇介绍一种种不同的植物，还配有穆先哲自己手绘的插图，或者照片。
这笔记是类似现代版本草纲目的东西，除了有插图之外，部分植物还配有标本，和照片一起夹在笔记里，让这页数不多的笔记显得很厚。
穆先哲虽然是神经科医生，实际上他不管是现代医学还是古典医学都有学习涉猎。
这本笔记前面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常见药材，菟丝子和七叶一枝花什么的，叶罗没学过医也认得，不过越往后的植物就越偏门，翻到后面，叶罗一样也不认识了。
“紫荆人面花、雾血花……好奇怪的名字。”
又翻了翻，叶罗发现，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枯黄的纸张，夹在紫荆人面花和雾血花的插图之间。
“这是？”
叶罗拿出了夹在笔记本里的枯黄纸张。
「遗嘱」
纸张的上半居中部分是这样的两个字。
“嗯？”叶罗不禁疑惑起来。
穆先哲还不到四十岁，正是事业巅峰期，身体健康、精力旺盛，家庭也美满，这种人闲着没事写什么遗嘱。
叶罗接着往下看。
这就是一份很普通的标准遗嘱，将重点分段列表，详细写明了自己死后的财产分配以及器官捐赠事宜，还有期望安葬的地点、房产的暂时归属。
——穆怀春还未成年，所以穆先哲的遗嘱中写道，当自己死后，让自己妻子的哥哥，也就是叶罗的父亲，暂时持有他的房产，等穆怀春成年后再归还给她。
虽然被这么信任是很让人感动，不过叶罗却觉得有些奇怪。
穆先哲为什么要让他死后的房产暂时挂在自己的父亲，叶修远名下？
即使是未雨绸缪提前写遗嘱，穆先哲死后的财产也应该归他的妻子名下，那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这份遗嘱里却丝毫没有提到他的妻子叶文欣，仿佛在一起交代夫妻两个人的后事。
叶罗的瞳孔微微收缩。
简直就像是……穆先哲提前知道自己会和妻子一起死去。
叶罗再次观察了手中这张枯黄的遗嘱。很旧的一张纸，应该有点年份了，要估算的话，这遗嘱大约是两三年前写的。
穆先哲在两三年前就笃定自己会和妻子一起死亡，然后提前写好了遗嘱处理两个人的身后事？
“哥哥，你在做什么？”
穆怀春已经收拾好了爸爸妈妈卧室里的贵重物品和房产证什么的，提着个手提袋站在书房门口，有些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看着拿着本笔记在书房里发呆的叶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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