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朱砂，可治心悸易惊，失眠多梦。这是赭石，凉血止血，有平肝潜阳之效。这是......”
“你们有没有在听！”
一声暴喝在自己耳边炸响，安书玥惊得“哎呦”大叫一声，手忙脚乱擦干净嘴角的口水，扶好砸在自己身上的医书，对面前的人露出个讨好的笑：“娘亲，记着呢。”
“这是什么？”安小小斜了安书玥几眼，随手翻开医书中的某页，点了点。
“这......甘.....甘，”安书玥挠挠脸颊，硬着头皮憋出了几个字。眼见安小小眼神越来越凶恶，她拼命拿手肘怼坐在一旁的安羽策，发出无声地求救。
“甘草。”安羽策捧着书，小声叹了口气。
“你不给出声！”藤条“啪”地一下甩在桌沿边，惊得两只小的肩膀皆是一缩。
“那这又是什么？”
“黄芪？麻黄？”没了后援，安书玥更加抓耳挠腮，她把目光投向安羽策，后者与她对视一眼，极其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好啊，安羽策，你个没义气的！
“安书玥，你朝你弟做什么鬼脸！”安小小被安书玥混不吝的态度气得太阳穴直跳，藤条刷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今儿不说出来，不给吃饭！”
“当归，性温，补血活血。”
小小声声的气音从身侧传来，安小小一个拧眉，拇指小的石头就应声打了过去，“说了不许帮忙！”
“哎呦！”男人的呼痛声从草丛传出，随即一颗毛茸茸地大脑袋钻了出来，带着满脸傻笑，“姑奶奶好。”
“你在这添什么乱！”安小小头疼，挥手就要赶人，“做饭去。”
“俺没添乱，这就是当归！”大武不服气道。
“让你做饭你就去......嗯？还真是当归？”安小小低头看向图册，有些诧异，她望向大武，不信邪的又提问了几个，“那这个呢？”
“藏红花，活血化瘀。”大武乖乖立正站好，看向图册，对答如流。
“你识得草药？”安小小惊奇地拉住大武左右瞧着，“以前有人教过你？”
“不是姑奶奶教的么。”大武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笑容有些腼腆，“之前打枣的时候听到姑奶奶说过，就顺带记住了。”
没想到这傻大个脑子还挺好使啊！
这段时间医馆生意逐渐步入正轨，安小小也陆续开始教两只小的如何认药，没想到小的没教上，倒有了其他意外收获。安小小眼珠转了两圈，有了新的想法。
“你这样，明早吃了饭就去医馆找我，我在那等你。”安小小笑得眼睛眯起，拍拍他的肩膀，随手拎起两只小的就往回走，“回家，吃饭。”
被一边一个嘎吱窝夹住的两小只对视两眼，同时耸了耸肩。
女人心，海底针。
“总算忙完了。”送走了上午最后一个看病的人，安小小松了口气。她揉了揉酸疼的肩，长吁了口气。
医馆的位置离村口不远，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之前村里只有游医郎中，村民看病多有不便，现在医馆正式开了起来，诊金便宜，再加上安小小性格热络，村民有了个头疼脑热都乐意都往她那里走，安小小每次一忙就要忙上大半天才能休息。
“安娘子，大武来了许久了。”医馆的小学徒见安小小终于忙完，赶忙跑到她身边耳语，“一直蹲在后院，劝也劝不走。”
“坏事！忘记他了！”安小小猛地一激灵，一拍脑门赶紧往后院跑，“去客栈热两盘菜送过来。”
撩开帘子走进后院，就见大武蹲在旁边的药圃旁，高大的身子蜷着，眼睛盯着泥地，嘴里不知道碎碎念什么。安小小犹豫了片刻，放轻手脚也蹲在了他旁边，“你看什么呢？”
“姑奶奶！你忙完啦！”大武瞧见安小小来，又惊又喜，他指着药圃里种的草药，傻乐道：“我认药呢。”
“连苗都没有，你能认出什么。”现在正值初春，虽说天气还算暖和，但总归还是沁人。安小小挨着大武，摸了摸他沾满水汽的衣袖，莫名有些气闷，她一甩袖子直接扯着他胳膊就站了起来，面露不悦道：“说你傻还真傻，这么大个人，连屋都不会进？”
大武不明白安小小为啥突然又不高兴起来，他手足无措地呆立片刻，又讨好似地从袖口掏出两个大枣递给安小小，“姑奶奶，吃！”
红艳艳的枣子又油又亮，一看就脆生生的甜。安小小视线从枣子挪到大武脸上，一下沉默了下来。
“干净的！”大武见安小小半天不接，以为她嫌弃枣子不干净，又慌忙地拿袖子把枣子擦了擦，伸手又往她那边递，“姑奶奶，你吃！”
“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安小小移开视线推开了大武的手，等了片刻，又拉住他手腕把他往石桌边带，“一会吃了饭你就留下来帮忙，和小庆学抓药。”
小庆是医馆新来的小学徒，村长家旁支亲戚，做事机灵负责，现下医馆正缺人，村长便把他推荐了过来。
“先说好，没有工钱，每天打烊了我便考你三道药材，认错一道回去就罚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安小小让大武坐在石凳上，见他鼻头红彤彤的，思索了一会，又从空间拿出了几味药材放入药碾。
“回家了自己把这服药拿去煎水，一口气喝完。”她边低头碾着药，边和大武讲着注意事项，刚开始对方还嗯嗯啊啊的应着，说着说着就剩她自己的声音，安小小眉头一皱，抬头就要给一巴掌，“你听没听......着。”
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是含了一汪湖水，没有任何杂质，此刻正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盯着她。
安小小心头猛然一跳，语气竟不知觉中结巴了起来，“你，你看什么。”
“姑奶奶，好看。”眼睛的主人还是憨憨傻傻的，像是什么也不知道，黑得发亮的眼眸笑眯起来，无端让安小小想起来了上辈子养的黑背，又乖又粘人，毛茸茸的，可爱得让人内心发痒。
“真是个傻子。”安小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低头把药材往他怀里一放，撩开帘子头也不回就进了了大堂。
大武捧着药碾愣神，半响，又从大堂传来声怒吼：“自己滚过来吃饭。”
“来咧！”大武咧开嘴，乐乐呵呵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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