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安楚一切都看在眼里，沈教习低头看向她，脸上还是懵懂着的。
“好了，今后三小姐便跟着沈教习学舞吧，时间不早了，便都回去吧。”侯夫人只想赶快结束这场请安，不想维护妾室之间的关系和睦。
“夫人，安楚如今也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总不好兄弟姐妹都有人教导识字，而她却只能学舞吧？”白姨娘无可奈何学舞的事，她知道，识字才可以明事理，她的女儿从小都是好学的孩子，现在能做的，就是求个公平。
侯夫人听到她所说的话，知道这是白姨娘提的要求，若是想让她们安分，必然是要请个女先生给章安楚的。
“等安娴去了宫中，女先生刚好也空闲了，便让她们都去学吧。”侯夫人就算不愿，也只好认了。
她认为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做出丑事来，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
既然要学便让她们学，嘱咐女先生两句便是了。
白姨娘得到侯夫人的安排，便也不在多说退了下去。
“安氏，照顾三小姐回去，给沈教习在你们院中找个住处，明日便开始督促三小姐学舞。”侯夫人将章安楚的奶娘安氏叫到跟前来嘱咐道。
“是。”奶娘答应下来，便领着章安楚和沈教习回去。
章安楚心不在焉的在回去的路上走着，连后面的沈教习也顾不上许多，今日发生的事太多，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想回去问问白姨娘，又想去姐姐章安娴那里坐坐。
最终，她还是决定，要去找白姨娘，她比较关心白姨娘为何今日哭。
还未走到院门口，便看到白姨娘和她的丫鬟在门口等着，章安楚快步上前，扬起小脑袋，问：“姨娘，心情可好些？”
白姨娘看着小不点，心酸的很，牵起她的小手回道：“你先进房中待着，姨娘有话和沈教习说。”
“嗯。”章安楚点点头，被奶娘带进房中。
“沈教习，真的是侯爷请你来的吗？”白姨娘没请沈教习进院中，直接站在门口问道。
“确实如此。”沈教习说完话，抬起头缓缓说道：“白姨娘，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白姨娘得到她的回答，心灰意冷，问道：“为何？又为何是我的女儿？”
“白姨娘，侯府嫡女不也一样送进宫当伴读？”沈教习不想白姨娘想不开，钻牛角尖，开口说道。
沈教习是从宫中出来的，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说是伴读，其实就是地位高一点的奴才，公主去读书，伴读要拿着笔墨纸砚，公主要写字，便要研磨，公主犯错，千金之躯不可损伤，便也要伴读受过，总之，也就是比平常的奴才要强上一些。
一个侯府的嫡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进了宫，指不定能不能受这个委屈。
而她的女儿，不过是学舞罢了，虽然在勋贵世家之中上不得台面，可一般的官员后院也是极爱请宫中出来的教习学舞的。
白姨娘越发不安，不知道等着章安楚是什么样的命运。
“劳烦沈教习，今日你也知道，我在进侯府后院之前的身份，在这府中多嘲笑看轻，还望沈教习不要嫌弃，耐心教导三小姐。”白姨娘觉得，既然如此，那便要章安楚学到最极致，也好过半壶水咣当。
“请白姨娘放心。”
白姨娘点点头，便回到房中，让奶娘安排沈教习的住处，还有一些话，她想单独和章安楚说说。
她见人都出去了，便招呼章安楚过来，一把抱进怀里，此时的心酸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出声。
“姨娘，别哭，妆要花了。”章安楚软糯的声音在她怀中响起。
“楚楚，你要做最好的侯府女儿，一定要！”白姨娘松开她，郑重的和她说道。
“嗯，姨娘，我定然是侯府最好的女儿，今日有许多不懂的地方。”章安楚还是想知道白姨娘到底怎么了，今日发生这些事，她很反常。
“有不懂的，你便问我吧。”白姨娘擦擦眼泪，只要今后章安楚有大出息，在府中也不必看人脸色，也无人敢嘲笑。
“今日，娘亲为什么在请安的时候突然哭了？这次母亲请了教习过来教导我学舞，这不是好事吗？”章安楚疑惑的问道，这就是她不解的地方。
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就像大哥哥识字，总能说很多大道理，二哥哥拿着树枝就可以舞剑，大姐姐识字便可以读很多小故事给她听，就连二姐姐如今也会蒸馍馍。
“哎……”白姨娘揉揉她的小脑袋，心想着章安楚年纪小，不懂其中的关节也正常，解释道：“我们是侯府，属于勋贵，侯府家的女儿，不管嫡庶如何，嫁到别人家都是要做正妻的，正妻是不学狐媚子的招数的，而舞便是狐媚子招数。”
“姨娘的意思，我学了舞便做不了正妻了？”章安楚懵懂的问道，这已经是她这个年纪，最尽力的理解了。
白姨娘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侯府的女儿，除非嫁给皇室不是正妻，还算正常，嫁给哪家当妾室都是极其丢脸的事。”
“那我便要嫁给皇室！不能丢脸！”章安楚郑重的说道。
白姨娘叹了一口气，就算今后章安楚进了宫，或者说给哪个皇子当妾室又如何呢？
自己的身份出自青楼，就是断了章安楚成正室的可能，就算今后受宠，也无法扶正。
若是之前，便可以嫁到家世一般的人家做正妻，有侯府的庶女这个称呼便也够得着。
可皇室不一样，除了父亲的身份重要，母亲的身份也一样重要，有她这个污点，升路便是断绝了。
当初进了侯府便以为可以脱离苦海，可没想到这里是另一个苦海。
要说侯夫人仁慈贤良，但白姨娘却不那么觉得，她已经生下一儿一女，若是平常的人家，她的乐籍早就该消了，卖身契也该还回来了，可是并没有。
时到今日还在侯夫人手中攥着，这不就是想拿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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