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施然提前跟郑存约定过，过年期间她身上出现的一些情绪，以及可能被郑存猜出来的那些背后的事情，都没必要告诉林焕。郑存也就顺着施然的意思，和林焕疯在一起，连带着施然都受他们感染，心情舒畅了许多。
三人合作，好不容易把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搬回家，林焕打开箱子掏出来一袋一袋的土特产，还有她妈手写的菜谱。
酸菜炒肉片、五彩大拉皮、猪头肉拍黄瓜、酱大骨、猪肉炖粉条……
光酸菜林焕就带了满满五大袋子，大拉皮好几卷，猪头肉是她妈妈在家切配好的，买点黄瓜把自带的调料放进去拌一拌就行。
酱大骨是成品，上锅热一热就可以吃。至于猪肉炖粉条，她箱子里最占地方的就是干粉条，拿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一袋被压断了，心疼的林焕躺在地板上直打滚。
施然根据这些菜谱，列了食材采购清单，让郑存出去买东西。
郑存特别热衷于跑腿，顺手抄了根哈尔滨大红肠，啃着就出了门。
施然把食材带到厨房去整理，听见客厅里林焕讲电话的声音，她打给程修言，想邀请他来家里吃饭。聊了没几句，话题就转到了东北过年吃杀猪菜的习俗上，林焕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话，开心的连连附和。
这通电话结束后，林焕拉了个餐椅坐在厨房门口，边休息边和施然聊起来。
程修言在电话里说他家里有聚餐，晚上不过来了，但又提起他对东北传统饮食和特色建筑很感兴趣，想今后有机会，把运营团队带去哈尔滨旅游团建。
施然试探性的问：“你就那么喜欢程修言啊？”
她希望林焕的回答没那么坚定，这样她才能获得一些空间去劝劝林焕：或许你投入的感情是很难得到回应的，你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这个男人是否适合你？他喜欢的是你这样类型的女生吗？你真的要这么死心塌地的继续追下去吗？
施然再怎么没谈过恋爱，也知道一个人会喜欢什么类型，八成是有个预设范围的。
林焕外向，健谈，开朗，与人相处时总是洋溢着热情，看似大大咧咧，可内心又有敏感自卑的一面。施然自问她和林焕性格是有互补的，可互补恰恰意味着存在区别，她无法给自己定义上类型的标签，可她无法忽视一个真相——她和林焕的相似之处并不多。
如果程修言的取向是施然这种人，那么林焕很可能代表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个事儿吧。”林焕盘起腿，扭扭屁股，在椅子上坐的更舒服一些，她仰起头盯着天花板沉思了一小会，“你说他有什么缺点呢？家里底子好，还不啃老，自己那么努力奋斗吧，还总是挺从容的样儿，你说他装吧，可他也挺真诚，你说他圆滑吧，他也有犯傻信错人的时候。老张那个事儿，我觉得他一整个美强惨，你们都生他的气，我就更心疼他，更想对他好了。”
想对另外一个人好的心意在施然看来是无比珍贵的，她又问：“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后悔？”
“那有啥可后悔的，大不了就是打水漂嘛，等哪天他把一个大姑娘领来，我看见了，我才能彻底死心呗。”林焕笑嘻嘻的摇头晃脑，“可那个大姑娘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说不定那大姑娘会是我呢，人嘛，总得有点儿追求。”
施然暗暗叹了口气，自我安慰的想，说不定程修言在她这里碰了壁，回头想想，也能觉得出林焕对他是真爱，懂得珍惜眼前人了呢。
晚饭时林焕主动要求复习上海话，施然教的更加认真，把嘴型和发音都做到位。
餐桌是吃饭台子、椅子是矮凳、厨房是灶头间、夜宵的老上海话是半夜饭，年轻人一般也说夜宵。
碗的发音对东北人来说似乎非常困难，林焕学了几十遍，最后崩溃了，“什么乌鱼啊！乌鱼怎么会是碗啊！”
“是奥鱼吧？”郑存也凑热闹跟着学。
施然又教了一遍之后，林焕发出了“呕”的声音，她刚想纠正，林焕却掏出手机给程修言发了语音，“程总总，你评评理，施然说碗的上海话是‘呕鱼’，边吃边吐，这合理吗？”
程修言几秒后发来了一串“哈哈哈哈”，林焕跟着傻笑，很为她逗乐了程修言感到开心。
越是看林焕对程修言如此痴心，施然越无法把她和程修言之间发生的事说出口，她换了另一个更容易的发音，“要不你念‘微’好了。”
林焕回来，也意味着春节长假结束了。
施然犹豫不决，她是否该去格添入职。
那是程修言给她介绍的机会，只要这层推荐关系还在，她怕她和程修言之间，总还是会有无法避免的接触。
一月三十一号下午，杨成通过手机号加了施然微信，问她第二天入职有没有问题。
施然非常矛盾，她之前存下来的钱已经都花在了租房上，二月份还掉从程修言那里分期的两千五，卡里剩下不到一千块钱的余额最多还能撑到三月份。
如果不马上入职，三月领取一笔工资，她很快就会陷入窘境，没钱吃饭，再还不出下一期的分期，程修言不知道会怎么做。
无论是被程修言催债，还是被他大方的往后延还款周期，这都不是施然愿意面对的情况。
两难之下，施然想到了刘宇。
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刘宇先骂了施然一顿，说他正在写游戏整体框架，让施然有屁快放。
施然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刘宇如果问她为什么临时反悔不想接受程修言的推荐，她该怎么回答。
在她后悔自己这通电话打的太草率时，刘宇那边沉沉叹了口气，“大姐，你魄力呢？有事儿说啊，不说我怎么找新的角度喷你呢？”
施然一咬牙，“我和你说的事，你不能告诉别人。”
“那不行，我必须拿个大喇叭上广州塔下面给你喊去。”
这当然是刘宇风格的玩笑话，施然又犹豫了几秒，才把自己的纠结说了出来。
她刻意带过那些原因，只说了自己现在快要弹尽粮绝的处境，以及她不想再跟程修言有所关联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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