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
看着王熙凤出来了,王善保家的忙跟出来。
“过两日便是要丫鬟考核了?”王善保家的有些着急。
王熙凤心下猜度着她有事,就停了脚步等她继续说。
“唉!能不能和探春姑娘说说,往后迁延两天?”王善保家的有些懊恼,“司棋真是个没运道的!偏生昨天病了。”
“哎呦,病得可重不重?请了大夫没?”王熙凤忙换上一幅关切的神色。
“请了请了,说是风寒发热,怕成了痨病需得静养着散一散。”
王善保家的一摊手:“这不,她娘刚给接家里去了。”
看来是李纨怕她把病气过给了迎春,就让她家人接出去了。
王熙凤眼珠转转,笑着说:“不妨事,探姑娘怕是要弄个两三日的。过两天司棋兴许就好了,正好赶上。”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说:“你也知道,探丫头刚弄这个事,我就拦着阻着的,忒不像样子。”
王善保家的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不过是想仗着王熙凤的势强压探春一头。
谁知王熙凤前怕狼后怕虎的,这么多顾忌。
还是可恨的司棋丫头没福气!
王善保家的使劲儿跺了跺脚,目送着王熙凤走远了。
王熙凤暗自笑着:真是天助我也。
“丰儿,让平儿去找人告诉潘又安,他表姐病了在家休养呢!”王熙凤笑得颇有几分邪里邪气的。
看得丰儿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王熙凤坐了车,又回到荣国府正房这头。
她来到王夫人上房,看王夫人正和薛姨妈说些家长里短。
王夫人见了王熙凤,笑着问:“听说昨日你去你珍儿媳妇那里吃酒了?”
薛姨妈也戏谑地说:“惠泉老酒滋味儿可好?”
王熙凤脸上一红,带了点小女儿情态:“姑妈们就别笑话我了。我吃得东西南北都找不到了!”
“这有什么。事情忙完了,又在节下的,你们小姐妹玩玩无妨的。”王夫人递给薛姨妈一瓣撕去筋络的橘子。
薛姨妈也说:“正是呢,你们连日辛苦,也该松散松散了。”
王熙凤坐下来,自己也拿了个橘子剥起来。
“我还有个事情要求尤大嫂子,想先请太太、老太太的示下。”
王夫人和薛姨妈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王熙凤一笑,“先前那府里大老爷过寿,尤大嫂子继母带来的两个妹子也在。我看着他家的二姐儿品貌端庄,为人温柔可亲,又是个齐整人,正可堪给琏二爷做个二房。因此想先请了太太、老太太的示下,再向尤大嫂子提亲去。”
王夫人和薛姨妈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王夫人先开口:“你若这么想,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薛姨妈接口:“只是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事来了?”
王熙凤笑了笑,说:“我嫁过来几年,只得一个大姐儿。房里又只有个平儿,为子嗣计,早该如此。”
她站起来,看看大红厚毡子门帘,出神地道:“只是我从前心太痴,想不通……”
她转回头来,眼中有些异样的神采:“如今能有姐妹共同扶持二爷,也是我的福气!”
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纳个妾本就平常。
且不说大老爷和那府里的珍哥儿有多少姨娘通房,连贾政还有两个呢!
王夫人点头不语,薛姨妈也无话可说。
看两人无话,王熙凤便说正事:“昨日我把钥匙给了大嫂子。我想着,不如从此就让大嫂子管着,也很便宜。”
王夫人无所谓,说道:“你大嫂子人也心细,这样很好。”
看着两位姑妈又聊起家常,王熙凤便告退。
她穿过夹道,来到贾母这里。
可巧尤氏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的陪房、已经告老解事的赖嬷嬷也来给贾母请安。
王熙凤忙笑着拉了尤氏:“你还好意思来?”
贾母等问何事。
尤氏笑着说:“老祖宗别理她。昨日找我去玩,一个两个都不成样子了。”
王熙凤走到贾母身边笑着说:“还说呢,分明我是说正事去的。你倒好,拿了不知藏了多久的老酒勾引我,害得我正事也没说!”
尤氏也走回来坐下,嗔怪地朝贾母说:“老祖宗您看,喝了我的酒,反说我勾引了她。”
贾母笑着说:“你就该罚她拿二十坛来赔罪!”
赖嬷嬷凑趣道:“我们也去二奶奶屋里讨口酒吃,吃醉了就混赖一睡!”
大家都笑了。
尤氏又问:“你有什么正事?怎么今日来提了?”
若有正事,昨日去了怎么不说,偏偏要在老祖宗面前提出来?
王熙凤说:“今日是请老祖宗做个见证,我是想向大嫂子提亲呢!”
此话一出,屋里静了一静。
赖嬷嬷看看情形,赶忙给凤姐儿“搭梯子”:“这可是大喜事呀!我要先恭喜二奶奶才是!”
王熙凤笑着对赖嬷嬷说:“自从上次见过大嫂子的二妹子,我就念念不忘的——哪里去找这样又标致温柔,会行事为人好的姑娘去?”
她转过来对着贾母说:“因此我想着,求了来照顾二爷,家里看着像个样子。若能再能剩下个一男半女,岂不更是咱家的福气?”
贾母听了,探寻地看看尤氏。
尤氏恍然:看来昨天她还真是说过这事。
昨天自己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
醒来还是银蝶告诉自己,凤姐儿有这么一番话。
醉话嘛,谁会当得真?
没想到她今天还当着老太太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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