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是那么洁白无瑕，仿佛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般的纯净。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张怀远情不自禁的想起这些诗句来。
张怀远看了下自己的手，油污，干裂，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瞬间淹没了自己那颗跳动的爱慕之心。
十五六岁，正是一个男孩，敏感而又脆弱，多情而又容易自卑的年纪。
自己这双手，每天上千次的探进火炉，在熊熊燃烧的炭火炙烤下，已经开裂，粗燥起来。
宫传宝说道：
“用心起来，要提醒自己，我们出来干什么的？出来是挣钱的！怎么挣钱？只有靠手艺。没有好的手艺，想赚钱那就是做梦。”
宫传宝继续说道。
“咱这烧饼，就要火候，火候好，味道才会烤出来。手都伸进去火炉了，怕他个鬼，你越怕，越烫。手伸进去了，就从容一点……”
“嗯，我就容易发慌。怕被火汤着，结果每次都被炉膛烫了手臂。”张怀远说道。
“咱们卖烧饼也要算成本的，你卖半袋面粉，一袋面粉，两袋面粉，烧炭几乎一样的，房租一样，日子也一样就过去了。炭火是不能熄灭的，一熄灭，这一天几乎就算白干了。卖半袋面粉，就亏钱，卖一袋面粉就能赚钱！”
“嗯，舅舅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我也想了下，不逼你一下，不行了。这个摊位就给你了，你挣得多少都是自己的。”宫传宝说道。
“我还不行吧，人一多我就心发慌，被催的手忙脚乱。干着急，浑身都是汗，真像热锅里的蚂蚁。”
“自己逼自己下，不要想着依靠别人。自立门户，现在就你一个人，这就是你的生意了，自己养活自己。亏的是自己的，赚的也是自己的。”
于是，张怀远就开始自立门户了。
心里没有了依靠，慢慢就适应了每天的两段时间点。
心里没有了依靠，就一个一个客户的满足，张怀远的心态也放开了。有的客户，等不及，也不再懊悔和内疚。
张怀远也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手艺的不足，逐渐提高一点速度，提高熟练度，提高沉着应对每一个顾客的能力。
有了熟练度，烧饼的口感和顾客评价，都顺其自然的提升了。
手艺的进步，让张怀远也感受到了一些喜悦。
“面脆油香新出炉！烧饼来！”
看到人来，他也能轻松自如的大声喊出来了。
简单的一句吆喝，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喊出来了。
“这烧饼伢的烧饼越来越好吃了啊。”
“这烧饼伢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做出来的烧饼有光泽了啊。”
“这烧饼伢，越来越熟练了啊。”
“这烧饼伢出师了啊，一套手法出来也能行云流水一般。”
听着顾客的评价，被顾客认可，张怀远心里美滋滋的。
“你现在也一天一袋面粉了啊，看吧，就得逼你一下啊。这样才能赚钱嘛。”宫传宝看到外甥进步很快，心底也由衷地高兴起来。
“我这边又来了一个新手，我把小郭给你这边帮忙，他是隔壁村郭寨的，比你大两岁，以前在别人那学徒有一段时间，在菜市口这一两个月，我发现他手艺不错，能独当一面了。他来你这后，你也多点自由的时间。要是你还想继续读书的话，也有时间温习下功课。”
宫传宝对这个外甥，还真是疼爱有加。
有了小郭的帮忙以后，张怀远有了一些自由的时间，可以去逛下书店，买点学习的书。
张怀远来的时候，把初三的课本，也带了来。
顾客不多的时候，他就看看书，温习下功课。
“烧饼伢，还会读书呢！”小翠说道。
“翻着玩，闲着也无聊。”张怀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看你这样子，不像翻着玩的，简直入迷了，我看你半天了，你都没有发现。”小翠说道。
“是吗？”张怀远回答道。
“我也喜欢看书，可惜坚持不下来，就偶尔心血来潮的看下。”小翠说道。
“我偶尔会想回去继续读书，偶尔也迷茫，但冥冥之中，总感觉自己还会重回校园。”张怀远说道。
“听起来有点滑稽，又有点认真。你这个烧饼伢！没有想到，你还有读书的想法。我就觉得，读书离我们太遥远了。”说着，小翠竟然有点伤感起来。
“我觉得读书离我们很近，也并没有那么遥远，只要心底有一个梦想，就永远不遥远。”
张怀远继续说道：
“我现在要先赚点钱，如果有一天，我就回学校读书了。”
“听你这口气，你这是自己当老板了吗？”小翠问道。
“是啊，现在舅舅把这个摊位给我了，赚的都是自己的了。”张怀远说道。
“烧饼伢现在是烧饼摊老板了，哈哈，难怪这么卖力的啊，最近就看你不一样了呢。”小翠说道。
“哪儿不一样了呢？”张怀远问道。
“就是那种精神劲儿不一样，我也说不好，现在你是老板了嘛，哈哈，衣服也穿的不一样了，看你晚上收工后，都穿白衬衫、牛仔裤了。”小翠微笑的说道。
“我喜欢白色，喜欢穿白色衬衫。以前，妈妈每年都自己织布，都给我做白色粗布衬衫。”张怀远说道。
“烧饼摊老板，等你春节再回家相亲，肯定被被人看上，”小翠说道。
“俺还小，才十五岁，俺现在不想相亲呢。”张怀远说道。
“俺去年相亲了三四个，没有一个看上的，俺妈说俺，来大城市后，眼光变高了，一般男孩子看不上。”小翠说道。
“那个小熊就对你不错的，经常给你送礼物，圣诞节什么的节日，还给你买花。”张怀远说道。
“小熊对俺好，我知道的，但是俺不想再回到农村了。你还小，你不懂，跟你说也白说。女孩子回到农村，生了娃，就再也出不来了，俺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小翠说道。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男孩？”张怀远说道。
“俺也不知道，就是有个体面的工作，对俺好，就可以了。”小翠说道。
“那不就是城里人吗？”张怀远说道。
“是不是城里人，俺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俺也不知道，但是俺就是不愿再回到农村了。”小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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