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万糠出去，没有知会浮尘。这些天，他的行动或多或少都会告知于她。
虽然他也有饮酒畅谈的朋友，但并不是真正的无话不谈。
他为二皇子做事这一身份，便决定了他的行为：他该结交哪些朋友，哪些即使喜欢也不能与之靠近。
私宅，深院，窗前。
二皇子微服主坐，“听说，你养着一个巫蛊娃娃？”
万糠敛眸。这几月万府行为，他纵使再小心也逃不过二皇子的暗卫眼睛。解释，“不是巫蛊娃娃，只是个没本事的普通娃娃。”
二皇子未追究，“玩物丧志。九月便要科考了，我要你三甲登堂，此后，便好安排你入户部。”
万糠称是。
人离开，二皇子喝着茶。
万糠其人，聪明、冷静，善谋，而且，可利用。
他的身世尴尬，只能投靠于他。
这些年，他帮他不少，万糠也回馈不少信息。
君臣之间，便是如此。
信且威。
九月份，万糠参加科考，连连中甲，入殿问题，获皇上喜爱，钦点状元，骑马游街。
浮尘坐在他肩头，看他热闹，看他苦恼。
他的科考伴随着万府后院的纷争。
杨夫人不愿意万糠独大，越过他儿子的风光；更不愿意他中举，那样，长老们会再要求万糠担任嫡长子之位。
下药、刺杀接二连三，还有主母的各种推脱不掉的“请求”的纷扰，这其中的艰辛非本人无法品尝。
尽管他有暗卫，暗卫的第一主人不是他。多有约束。
而随着万糠的中举，四姨娘的肚子也终于瘪了，生了一个小公子。
万糠与四姨娘里外对吹风，让小公子放在主母名下。
杨夫人这下可气炸了。
斗败了大的，又来一个小的。
有她愁的了。
过完年，便是元宵。
元宵灯会是皇城里最热闹的一个节日。
万糠特地准备了一个等身布偶娃娃，小娃娃只有2岁小孩大小，“浮尘，试试。”
这次，他将虎头娃娃本体也放进去了。
浮尘非常开心，“可以出去玩？”
万糠笑，“知你喜爱热闹，大抵也希望能现身于人前，亲自于人间玩耍。”
“真的？”浮尘穿进布偶娃娃里，兴奋地跑来跑去，甚至暴露兽形，四脚奔跑。
万糠笑，“谢谢你的陪伴。”
浮尘：“……”她已经知道了一点人心。
政治路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包括她。
只是他控制了她的本体而已。
浮尘敛眸。
人偶娃娃外衣是只微胖的黄色小老虎，外面缝着一个面具。
灯节上，许多达官贵人也会戴上面具凑凑热闹。
浮尘变身老虎，飞快地窜上树，“嗷呜——”猛虎咆哮。
万糠从身后抱出一只大老虎玩偶，给自己套上，戴上面具。
一模一样的装扮，完全的亲子装。
二人从暗地里租的房子出发。大老虎驾着小老虎出现在灯会上，引人注目，却也融入人群。人群中不少爸爸让自己的孩子骑在自己脖子上。
“这个！这个！我要这个！”稚嫩的童音从小老虎身上传来。
二楼窗前，一个银质面具的人问：“那是状元郎？”
护卫道，“身形像。”
“他有孩子？”
护卫：“属下不知。”
灯会上，万糠付钱买浮尘看中的彩灯。
灯会上最有特色的彩灯，皆是要猜中谜底，才能付钱买。
这边万糠正付钱，那边浮尘脱手去别的摊位观赏去了。
一眨眼，一错身，万糠便看不见小老虎。
担心她带着自己的本体跑了，万糠一瞬间失去心智，穿过人群，东撞西撞往人前冲，大喊着：“浮尘！浮尘！”
带着本体跑了？
万糠后悔将虎头娃娃塞进去了。
“浮尘！”后方有人高喊。
浮尘回头，在石桥上招手，“这儿！”
街道灯火通明，石桥处只有行人自己拎着灯。
借着行走的灯火，万糠看到了小老虎坐在桥墩上看水面上的彩灯。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以为你要跑了呢。”
浮尘不明所以，呐呐开口，“万糠……”
万糠看着小老虎，即使他知道冰冷的面具下只是一具虎头娃娃，心里的感觉也告诉他答案，“叫我父亲。”
这些天，他都是将浮尘当女儿一般宠着。
浮尘歪头，不解，“父亲？”
“嗯。”万糠应一声。
浮尘兴奋地指着桥下的船只，“我想游船。”
万糠将买的灯递到她手中，牵着人去坐船。现在她要什么，万糠都想答应。心头的愉悦塞满了整个心房，膨胀着，发热着，希望奉献，希望保护。
万糠牵着小老虎的手玩遍了街道上所有的项目，出下的新玩具也全部包了。
“浮尘。”
“嗯？”浮尘迷迷糊糊应一声。
最后，万糠背着玩累的浮尘回去，“你吸收够了贡品，会去天宫吗？”
背后没有声音。
“浮尘……”万糠再一次呼唤。
“嗯？”呓语般的声音。
“你以后会离开吗？”
半晌，浮尘给出回答，“不知道。”
次日，新衣入朝，受皇上赏赐，入户部侍郎一职。
领旨，拜别百官，叩谢恩师后，万糠去往私院。
二皇子站在亭前喂鱼。
“来了，坐。”
万糠正襟危坐。
“成家立业，这业已立了，该成家了。”二皇子喂着鱼，不看人，“万糠可有喜欢的姑娘？趁着机会，一并……”
“臣，无。”万糠。
话被打断，二皇子瞥一眼人，继续喂着鱼，“那浮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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