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问林退之,他垂下眼,有些感慨。
“挺好看的,我第一次看属于我的烟花。”
“真不要脸,明明我放的,还成你的了!”
“你才不要脸,明明我买的!”
“那你放去啊!小胆!”
同章临住了好几年,对他的情况多少还是了解点
的。林退之是故意激他,刚才他点烟花时。章临看着嘶嘶缩短的捻子,吓的那个样。不激他,怕他寻个理由让林退之接着放了。
“去,就刚才那样。捻子我都给你找出来了,点着后你往回跑就行。”
“好吧。”章临俯着看了烟花半天,连旁边的说明书都细细读了一遍。点的时候,感觉手心都有汗。
点完听捻子烧着的滋滋声,他往回跑,看见好多小孩子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指着天,还凑头跟旁边的小孩子叽叽喳喳的。
章临恍然想起,他同蒋觅,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时光。
回了林退之家,爷爷他们在围着火炉子取暖,在看春晚。电视里歌舞喧嚣,一片热闹。火盆边,还偎了许多花生,林退之拉着他也挤进来。花生烤的半熟,不是特别酥脆,有些绵软,但很香。吃完的花生壳顺手就丢进火盆里,他又去拿了几个红薯丢了进去。
过年,果真是要人多点比较舒服,有年味。
…
章临在林退之家又呆了一天,初二上午让林退之送他去了城里,他又自己坐车去了机场。
整整俩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在加上从山里出来的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他只用来琢磨思考俩个问题。
要不要告诉蒋觅?如何告诉蒋觅。
取票,值机的俩个小时里,他也只用来琢磨这俩个可以合并成一个的问题。
直到上了飞机,他才匆匆的把信息发了出去。
【我上飞机了,俩个半小时后落地。离我家近的那个新机场。】
夕阳的余晖洒在玻璃上,闪着炫目的光彩。飞机的门还没有关,广播也没响。章临看完发送成功的信息,就关闭了手机。
飞机在一阵颠簸后,穿破云层,来到了天空之上的上空。厚厚的云层很像叠叠摞压的棉花糖,连颜色都是吸引人的艳丽缤纷。
飞机上看夕阳,比在地上看夕阳美多了。广阔无垠的云层,靛蓝,橙红,深紫。这么多艳丽的颜色,又融合的无比好,无比和谐。这是永远调整不出的完美配色。
章临的手指无意识的**了俩下。他眼睛勾勾的看着窗外,飞机飞的很快。但没参照物,感觉不到太多,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画不出的完美云彩。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章临曾为丹青手,至于一片伤心成不成。不由他,由别人。
由当初救过他画室的那个人。
他救过第一次,至于这第二次,就看着吧——
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
宋临作为丹青手,是有过巅峰时期的。十二岁的时候,一副画拿了国外一个非常著名奖项的新人奖。
宋临英文不好,评语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是:非常鲜明的个人风格,感情氛围浓厚。画中的父与子,很动人。只是太过年幼,对于光线的处理不是很好,太过突兀生硬。
画是一幅油画,高大的男人牵着小小的孩子,迎着太阳走过去。有金黄的日光从他们的身旁透过来,但他们头顶着的是星夜。湛蓝的天空,金色的星星。
迎着太阳,头顶星夜。是在太阳即将破晓的时刻,父亲牵着儿子。
但不对,那幅画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那幅画的意思是,宋临想回到在小一点的时候。再小一点的时候,蒋觅很疼爱他,喜欢他,对他好。高的那个也不是什么父亲,是在想象中在大一点的蒋觅。
小的蒋觅,抱不住他,摔了他太多回。他要蒋觅大一点,高高的,这样绝对能抱住他。
日光加上星夜,并不是破晓。是白天和黑夜,所有时间。
画上没有母亲,因为母亲会主宰他走的路。
那幅画,非常受赞赏,可谓一鸣惊人。那时候的宋家,还处蒸蒸日上。有个拍马屁的说“少爷简直是当代梵高,年少有为,将来一定不得了。宋先生父子俩的关系,太让人羡慕了。我儿子别说让我牵手了,说个话都不耐烦。”
他母亲也赞赏他:“做的非常好。”
宋临努力练习,认真倾注了很多心血的画。
很讽刺,他最好的画被认可的画,给他的画室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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