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有点紧张地问：“那是……？”
雷朋用细长的眼睛瞄了瞄陈一琼：“我找他。”
陈一琼皱起眉头，奇怪地看向雷朋，雷朋点点头。
王胖子在陈一琼耳边小声问：“你又跟他妈跳舞了？”
陈一琼一脸莫名其妙地瞟了王胖子一眼，然后问雷朋：“找我干什么？”
雷朋冷冷地说：“我有些朋友，在你这里有些钱还没拿回去，正好我又讲义气，让他们低价把债权转让给我了。所以，现在你欠我钱了。我来找你还钱，没什么问题吧？”
陈一琼听完，面色苍白，开始沉默。
雷朋：“怎么？不打算还吗？”
陈一琼：“还，但是需要时间。”
雷朋：“我有时间，但是，万一我没有等你的心情怎么办？”说完开始打量周遭，仿佛在看这里值多少钱，过了一会，雷朋皱起眉头嫌弃地摇了摇头。
陈一琼转身进了房间，掀开被子，拿出一个厚信封走了出来，递给了雷朋说：“这是我现在所有的钱。剩下的钱，我给你写欠条。”
雷朋继续摇了摇头。
王胖子低头摸了摸口袋，掏出几十元钱，看了看，又默默塞了回去。
陈一琼无可奈何地看着雷朋，雷朋突然看了看旁边的拳台说：“既然你也在拳馆，肯定多少会一点搏击，要不我们打一场，你赢了，我就给你宽限些时间，怎么样？谁先站不起来，谁输。”
陈一琼看着雷朋不依不饶的样子，唯有点点头。
王胖子紧张地拉着陈一琼小声地说：“师兄别，我跟他打过，他可不是康乃馨俱乐部那种水平的。”
陈一琼小声地反问王胖子：“那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胖子沉默，默默走向旁边，拿出两副拳套来，雷朋一脸兴奋的样子，跟着来的跟班们也开始起哄。
王胖子默默把拳套递给陈一琼，面色凝重地帮他戴上，哀愁地说：“师兄，如果你真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陈一琼：“你在说什么傻话？”
王胖子：“不是……一个人给师父养老，太辛苦了……”
陈一琼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胖子。
两人站上拳台，雷朋情绪亢奋，不断用双手击打着自己的胸膛。陈一琼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雷朋朝前一跃而起，一膝盖直接就顶在了陈一琼还没来得及防守的头部。下面的跟班们一片欢呼，王胖子震惊地看着台上。
陈一琼感到一股热血从鼻子喷涌而出，双眼一黑，开始耳鸣，缓缓地朝后倒退，向后倒去，却正好靠在了缆绳上，微微一弹，他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视力刚刚恢复的时候，一个硕大的拳头又正好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部。
又是一记重击，他脚下已经是一片血迹，他张大嘴喘了口气，默默退到拳台一角，紧接着雷朋的高鞭腿、勾拳，全都往他身上呼啸而去。
王胖子蹲了下来，默默捂住脸，闭上眼睛，两行泪水就掉了下来。
一声声的闷响，回响在拳馆里。雷朋越打越兴奋，动作越来越迅猛。陈一琼则像风中的柳叶，被打得无力地到处晃动。
王胖子突然跪在地上，张开双臂，举过头顶大喊：“认输了认输了，钱我们去抢都给你抢回来！”
雷朋忽然停了下来，看了看台下的王胖子，微微笑起来：“胖子，这样不符合我们刚刚定下的规则。必须打倒才算输。可他还在顽抗。”
胖子看向角落中的陈一琼，发现他举在头部前方的双手颤抖着，十只脚趾弯曲，仿佛在紧紧地扣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雷朋转过身又开启了殴打模式。
王胖子看着角落里的师兄，师兄的血一滴一滴地淌下来，忽然胸前剧烈起伏，眼里含着泪水，透出从未见过的愤怒，猛然站起来大喊了一声：“啊！”说着操起一只板凳，往台上冲去。下面十多个雷朋的跟班一拥而上，瞬间把他摁倒在了地上，在他身上疯狂地踩踏，王胖子在许多只脚的缝隙中，看着拳台上发生的一切。
雷朋生气地大吼：“顽强是吧！”说着一下子扛起了已经意识模糊的陈一琼，朝着拳台的地面，狠狠的一个抱摔，一声巨大的闷响，全场都沉默了，大家纷纷看向拳台，陈一琼嘴唇颤抖着，双眼无神且空洞地张开着。
王胖子哭喊着“师兄”。
雷朋胸膛起伏着，看着脚下的陈一琼，准备摘下拳套。
忽然陈一琼咳嗽了一声，喷了一口血出来，然后用颤抖的双手，支撑着地板，抬起头来，大家都惊讶地看着陈一琼。
只见他轻微地喘息着，沉默且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默默退到拳台一角，继续双手护头。
王胖子声嘶力竭地哭着喊道：“师兄，认输吧！求求你了……”
陈一琼微微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老子不……”
雷朋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叉着腰看向角落里的陈一琼，然后默默走了过去，又和刚刚一样，抱起了陈一琼，抱到拳台正中央，王胖子绝望地摇着头。
忽然拳馆深处，默默走出一个全身黑衣的老年人，一路走一路剧烈地咳嗽。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雷朋抱着意识模糊的陈一琼，看向另一边。
师父缓缓走了出来，面色苍白且疲惫，没有了以往的傲气，无精打采地看了看拳馆里的一切，然后对台上的雷朋说：“放手吧。我老了，我不想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打死在自己面前。”说完从兜里摸出一个存折，拿在手里对雷朋接着说：“我看了看我徒弟的账本，我这存折里，正好差不多够，还差的那几千元钱，就当你给他的医药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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