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夔立刻点头道：“还——还有事的。”
言罢，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太叔公一再嘱咐说，让你稍安勿躁——他已派出子弟去联络所有上庸出身的在京官员收集信息，设法保全驸马公主的安全！遗诏公布之日正是你第二次相山大战之时。说起来真是奇怪——先帝遗诏是同时册封李上洛为太后，萧以绻为太子的！但当时，青羊宫的人竟然一路追着庆王到了太湖岸边！还有就是，你扣下李见深的事李太后早就知道了，只传话要我们要善待她哥哥……”
紫儿忽然插话道：“大哥哥，咱们还是找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好吧？这路口的风实在太猛了！”
……
官道上的店铺都被之前的大量难民挤兑关张了。手下费了半天劲，才在路上的找到一个荒废的祠堂，打扫干净生了一堆火。
紫儿扶着左礼在火堆附近坐下，紫儿则从行李箱中翻出烹茶用具来炖上了一壶水，不多时左礼左夔兄弟两个就一人一杯端上了炒面芝麻豆子的热茶汤。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他萧以绻如此忌惮咱们？”左礼端着茶汤只管暖手，却不喝。
克服了羞涩紧张，左夔的条理立刻分明起来，道：“咱家是外臣，几乎不参与朝堂斗争。但自从张言非坏了事，北府军式微，如今就只剩下了东西两军。本来东军是有绝对优势的……让你出征虽说是李上洛干政，熊大人还因此引咎辞职了，实际上也的确没别的法子，要你做个打旗的以团结众人而已，谁知你竟……京城里好些流言，说咱家隐藏实力图谋不轨呢！”
左礼沉默半刻，自顾自在大氅里搓手道：“我保家卫国，所以就是乱臣贼子？受我保护之人刚即位就急不可耐地逼宫杀弟，所以他就格外体面过人了……”
左夔恢复了冷静，道：“虽然——晚辈不好议论长辈，但公主确实不该坐视萧以绻上位的！咱家就是灭了窦氏之人，而世人皆知这个萧以绻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啊……”
左礼对此没兴趣，只道：“夔哥哥，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在京城一向是以荒唐著称的。私自离家的留书，明明没有写过我要去上庸。参加武举之事，你阿爷也是见过我的面才知道的——否则怎么会让我混入比试？京城远在千里之外，如何就知道将圣旨下给我本人，命我出征呢？这难道不是——京城在上庸派了太多耳目吧……”
听到这里，紫儿立刻神色紧张地看着左礼左夔兄弟。眼见左夔没反应过来，就拉了拉左礼衣角，两人一齐到墙角她才轻声道：“……找不到你，他就会成为左轻侯世子，代你出征。”
左礼明白她的意思，就从银狐大氅中伸出一只手来握住紫儿的手，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望向门外的天空，道：“东军，想报仇，但也只能给他们耗到腊月！所谓的讨逆大军本来就是拼凑起来的。到了腊月要么是筹集到足够的回程粮草，不然就是得到城里的粮草。然而这么耗下去的最大结果，就是两样都不能实现，最后不战而败。到时候无论我交不交兵权，都一样会是崩溃的……”
言罢，左礼看了看左夔，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赶忙笑道：“既如此，夔哥哥跟我一同回徐州细细商议吧？”
到了地方才发现不对——他们借住那所大宅的真正主人回来了！
自从邯郸等地陆续收复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躲出去的富户们就一个个都回来了。可这家的房主就尴尬了——救国英雄左帅能征用他家的宅邸养病，这本是莫大的荣耀！他们这些小民百姓连给这位“房客”报上名字都不敢，更不敢把正在养病的元帅本人赶走！只好默默地在自家的铺子里对付一下！谁知道这一对付就对付了一个多月，连澡都没法好好洗……
今天终于看见他们扯旗打鼓地走了，赶紧就把一家老小都搬回来！
只一早上的时间，宅子庭院等已经重新洒扫的七七八八，几个下人正在从仓库里往外搬家具，一边搬一边商量着找地方摆放……
这情形让左礼尴尬了！——总不能说“老子我要装病，你们给我滚出去”这样的话吧？
一时间，里里外外的人都呆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里间的女人一声吼：“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搬啊！”
说着话，大门里面走出来个圆脸盘发的中年妇女。这妇人见到门口这帮儿也是一愣，自语道：“不是去太原了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立刻冲上来把妻子推到一边儿，自己则满脸挂笑的迎接上来道：“小老儿还有些上好家具，打扫清洁后可以方便大帅使用……”
众人发愣，斯月就骑着马悄无声息出现在众人身后。此时更是一声断喝道：“正房里一卷军事地图和地图下的紫皮包裹拿出来！否则，哼哼……”
房主夫妇只见那斯月面目清秀衣饰高贵，骑在马上更是威风凛凛，就以为是左礼本人，争先恐后地跑进正房。
只见那妻子抢先一步将那张已经没用了的军事地图从墙上拿下来，想卷起来再交给“左帅”。她丈夫拍了她一下喝道“拿来”，然后接过画自己将地图抚摸平展，连同包裹一起小心翼翼地交到了斯月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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