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之惊讶地抬眼看她，发现对方一双灵动的秋水剪瞳蕴着说不分明其中意味的光，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
和这杀伤力爆表的视线甫一接触，徐进之瞬间便给灼得体温上升了些许微小的幅度，当即顺势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我拜读过徐师兄的《为天地讨长生者檄》，看见激愤的文字间挤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李素君轻言软语，却仿佛在徐进之耳畔炸起一道春雷。
他猛地回头与她丝毫不让地对视起来，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悸动想要分辨清她眼中蕴含的光究竟藏着何种意味。
沉默良久，他突然看似文不对题地轻声开口：“人族在修行一途得天独厚，不该只是这样的。”
随后，他生硬地结束话题，“我们已经耽搁太久，该有所行动了——至少不能把他们一直晾在门外。”
徐进之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撤掉对屏蔽术法的支撑。
“真是大胆......而又胆怯的家伙呢。”
李素君看着穿过自动打开的房门率先迈向外边的徐进之的背影，螓首微摇低声感叹道。
随后，她也莲步轻移，跟着他越过了那道门槛。
候在门外早已一脸焦急的铁炉寨少族长傩鹰见关在屋中的徐进之二人终于出来，旋即脸色一变带上了谦卑、恭敬与讨好等各种复杂词汇按比例掺杂而成的扇形统计图，快步躬身迎了上去。
“两位上仙可有什么发现？”
他适当地表示了一丝焦急情绪，毕竟如今寨子里死了人，他这个当少族长当然得表示表示。
徐进之冷冷地盯着主动询问的傩鹰看，在瞪得对方心底发毛快要支撑不住转移开目光之前，他才淡淡开口：
“我们虽然是修仙的，但不代表查案也很在行。”
他抬头看了一眼漫天星光，接着说道：“请少族长去通知你父亲，召集寨子里所有有话语权的人，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这......”傩鹰微微一愣，旋即恢复如常领命告退，“我这便去办，等人到齐了便通知上仙。”
看着少族长又风风火火离去的身影，徐进之与李素君也踏上返回落脚处的小路。
在石板巷子里穿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徐进之忽然打破寂静的氛围。
“他有问题。”
李素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在刻意强迫自己与我对视以掩盖自己的心虚——正常人无论心里有没有鬼，都会在我带着精神压迫的目光下退让。
“只有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能退的人才会死撑着坚持下去。”
徐进之焉坏地继续说。
闻言，李素君有些绷不住地展颜一笑，令漫天星光黯然失色，弥补了今夜没有月光的遗憾。
“这么看来，铁炉寨最有权力的人已经是指望不上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老族长多半也有问题。”她掩着嘴还在偷笑。
“那我们就去找个族长这伙人不对付的，拉一派打一派搞内部消耗可是人族的传统艺能。”徐进之也被李素君的笑意感染，整个儿心情愉悦起来。
有谁能拒绝美少女发自内心的笑颜呢？
“一个简单的试探就摸清楚了接下来的办事方向，徐师兄哪怕不爱修仙，日后也注定大有作为。”
李素君含笑夸赞起来。
“这些等我们回了作薇山再慢慢说不迟。”徐进之丝毫也不谦虚地把夸奖算盘收下。
又有人夸我帅气有才。
多说点，我爱听.jpg
“要是今晚我师叔她没来，明天我们就崩撤卖溜。”他又随口说了一句。
“要是，没有这句煞风景的话，徐师兄的形象会更加完美哦？”李素君再次无奈起来。
“我觉得我现在的形象已经够用了，再完美下去搞不好要物极必反。”他相当恬不知耻地自我膨胀道。
“所以徐师兄有时候是故意说一些让人头疼的话降低他人对你的评价。”李素君恍然大悟。
“虽然现在清楚了这一点，但果然还是觉得有够别扭和麻烦呢！
“话说，徐师兄不是最怕麻烦的吗，这样有意地去影响他人的看法，难道不觉得很累吗？”她好奇地连番追问。
“......”
徐进之一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了。
敏锐的家伙好可怕！三言两语就能让人精准破防。
“这是维持人设的基本努力，而且，直抒胸臆往往让我心情愉悦。”他斟酌着说。
完全不用多考虑什么，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拜托，当狗直男简直太快乐了，超棒的好吗！
“维持人设吗......”李素君微微偏头思考，“我都没有用‘冰山公主’的人设对待徐师兄，你却始终对我保持着警戒，有够过分的。”
“那是你不够敬业！”徐进之回敬了一发精准礼仪打出真实伤害，“况且，恕我直言，我们才认识三天！”
“这么算起来，李师妹才是不对劲的那一个！对刚认识不久的人卸下人设伪装，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偶像！”
看着徐进之夸夸其谈的样子，李素君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
“徐师兄难道没有发现，关于‘冰山公主’之类的人设，其实是你在青苗峰食堂听来的。
“从一开始，我就是以‘李素君’这个身份与你结识，哪怕还只有三天时间。”
“......”
徐进之仔细一回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当即又给干沉默了。
日常的言语交锋当中，他又一次“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两位上仙留步！”
二人才刚结束斗嘴回到住处，身后便有呼喊传来。
他们驻足回首，远远便看见有个幕僚模样的文士快步追了上来。
这人一边行礼，一边报信道：“族长已经召集全寨长老和有身份的人，正在议事厅恭候两位上仙大驾。”
“这么快？”徐进之惊讶地脱口询问。
“大家都很关心这件事，尤其是出了命案......而且是涉及超凡的命案。”文士不卑不亢地温言解答。
“虽然消息还被封锁在高层圈子当中没有造成大范围的恐慌，但……议事堂里的部分人也都有点焦虑情绪，想从两位上仙口中听到一点能让心里的石头落下去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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