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达在看着陈渊。
准确的说是在打量他。
太年轻了。
如果不是他表明身份是海思的技术顾问，黎向达绝对不会见这个小屁孩。
“我认识你。”可能是因为工地的事产生了过节，也可能是本身对这样一个年轻人不感兴趣，黎向达的态度很冷清。
当初自己的员工在工地闹事的时候拍过几张照片，其中就有陈渊，这个生瓜蛋子的面孔他还是比较熟悉的，主要当时出头的就他和牛海平。
“我可不记得我见过黎总，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次来就是想问问黎总在EDA的软件上想出了解决办法没有，最近听说贵司亏损的很严重，甚至丢掉了不少订单。”外界说是百达集团主动放弃的，可明里人都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黎向达有些不满，最近几天因为EDA的事伤透了脑筋，已经到了谁提跟谁急的地步，何况是陈渊现在所拥有的身份，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海思那边派人故意看笑话的。
“咳咳，我知道黎总因为工地的事对我有意见，也知道因为我是海思员工而对我有其他看法。但是黎总是不是真的清楚，厂区建设是为了什么？我一个连大学学历都没有的人又是如何能进入海思并担任顾问一职的？”陈渊沉吟道。
黎向达眉头一皱，还真的思考了起来。
新建设的厂区他不是不知道，工期赶的非常急，而且上面特别重视，几乎把整个江城的建筑队全转移了过去。
至于陈渊，他也在新闻上了解过，那个被江大赶出来的学生，甚至险些入狱的人，转眼间竟成了海思的高级顾问，并且坐在了自己面前。
他是怎么做到了？
就算是见过再多大场面的黎向达都产生了疑惑，他将情绪往下压，“难道你来这只是为了打哑谜？”
“并不是，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我可以帮你解决现在的困境。”陈渊撇了眼桌上的水壶，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其实之前我就给你发过邮件了，但是一直没回。”
黎向达楞楞的望着陈渊，脸色逐渐变得涨红。
“房秘书，送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黎向达的贴身秘书二话不说就提起陈渊往门口带。
陈渊整个人都懵了。
卧槽？
怎么回事，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这就把我赶走了？？
嘭。
门被关上了。
站在陈渊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抱歉，刚才有些粗鲁了，请吧。”
陈渊拍了拍领子，扶着额头被气笑了。
这种感觉就像集团的大少爷去考察自家的公司，却被保安二话不说赶出来一样。
“你都听到了吧？”黎向达望着自己的心腹秘书无奈道。
房秘书脸色没有太多情绪，微微点头，“如果他都能解决EDA的难题，我想华大九天和其他厂商也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必要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外界都知道百达半导体处于困境，谁都敢来踩上一脚。”
说到底，黎向达的脾气很不好，可能是因为军人出身的缘故，都比较躁。在听到陈渊说能解决连他都解决的了难题时，很快便生起了怒火。
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就好比你说你可以研发出一种比电能还要好的新能源去找BYD的老总谈合作，可能他在听手下人转述后，对方连人都不愿意见。
因为这太扯了。
“黎总，现在公司账上有很多亏空，资金运转不过来了。要不要把高校助学基金会给撤下来？还有几个月前开建的希望小学工程一并停了？”房秘书想了很久，还是把这个消息汇报了出来。
“不用了，把基金会转到百达房产下面吧，半导体产业不行了，咱房地产又没有衰败。”黎向达有些虚弱的靠在老板椅上，有气无力道，“帮我联系公司内的全部高层，过几天开场会议，实在不行的话就把百达半导体卖了吧。”
黎向达想的很清楚，当初他也是觉得半导体行业发展好，脑子一热就加入进来了，没想到还真干成了，但中间遇到的困难有多少他自己最清楚。现在别的不说了就算三大厂商愿意回归到之前的合作状态，他也想放弃。
与其一直担惊受怕，瞻前顾后的，索先不如干回老本行。
现在百达集团的房地产已经开始进军全国的多家省会城市，要是把精力全放在房地产上，说不定还能发展的更大。
陈渊站在马路对面上，抬头望着大楼上架设的百达半导体几个大字，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黎向达这么没眼力劲？我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好吧。”
他扭了扭胳膊，有些发酸。
不过陈渊并没有因此置气。
其实他知道黎向达是个什么人，虽然外界传言黎总脾气很大，但几乎没什么黑料，人家军人出身，没退伍之前是真拿过抢执行边陲任务的。
光是这点就没得黑。
而且百达集团旗下在全国各地修了不少的希望小学，这事网络上提的不多，主要是黎向达真不是做面子工程，也不想靠这种方式增加集团形象。
但要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陈渊受过黎向达的恩惠。
百达集团下面建设了一个高校助学基金会，说简单点，就是资助那些家庭不好的学子上大学。
只要申请通过，就能获得补助。
在学校表现优异的学生，甚至可以在毕业后直接面试去百达集团工作。
当初陈渊虽然是家里帮衬着上的大学，但在大学四年里也没少得到这个基金会的帮助。
比较光靠自己的勤工俭学，和学校的奖学金，想要搞那些废弃的发明和研究是真的难。
可以说是黎向达成就了如今的陈渊。
这也是他当初问牛海平怎么看待黎向达这个人的原因。
或许在芊芊学者中，黎向达根本不知道有陈渊这号人。
但他的这份善意，陈渊确实收到了。
光是军人，加上恩人这一点，陈渊就没有任何理由不去帮他。
陈渊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正因为见过社会的阴暗一面，那些对自己伸于援手，就算只是微薄的帮助，也能换来他无尽的感激。
“老黎啊老黎，等我帮你渡过这次难关，咱就两不相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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