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现在应该叫昨清了，虽然还不太习惯这个名字，但是她做好了准备……
结果第一堂课竟是——背静心咒。
长达几千字的静心咒，让昨清想起被出师表等等文言文支配的恐惧。
认命背书的昨清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武术课就万事大吉。
但是，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为了早点将灵态化成完形，更苦的课还在后边……
当然辛苦的不止她一个人，李郝然也正在体会“人间疾苦”。
“这还只是我们每天训练的五分之一不到，这就不行了。”瑞恩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李郝然。
李郝然喘着粗气，都没有力气说话，感觉自己整个人浸在汗里。
有挫败的感觉，但更多的是开心。今天很累，但是我在行动，我有付出！
李郝然有种把之前的郁气都发泄出来的快感，眯着的眼睛看着晴朗的天空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
“瑞恩，你新带的人啊，这体力不怎么样啊。”
啊，果然还是错觉，还是有很多讨厌的人，残酷的现实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李郝然站起来，低头往放背包的地方走。这原本是公用的运动场所，现在直接变成了这些巡查队队员的训练场了，他以前还跟兄弟一起在这边踢过球。
瑞恩把那个人打发走，过来拍了拍李郝然的肩膀，“作为普通人已经很不错了，坚持下来就好了，已经训练过两星期了，明天可以先跟着去巡街了。”
李郝然灌了一口水，点点头，背上包走回家。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层云尽染，踩着白昼的尾巴回到了公寓，他本想去洗个澡，但是刚关门不久就传来了门铃声。
李郝然只得去开门，一开门，缠着绷带的半张脸让他有点被吓到了，“你是……”
“……李郝然，我……是同班的王琳琳……”
“啊对，我想起来了，你……”
李郝然不太知道怎么跟她说话，问她怎么活下来的？本来之前都不熟的，现在找上门……
看着李郝然大有在门口把话说完的架势，王琳琳两只手绞在一起，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之前……见过的，赵经理……我也在他手下工作，你……这几天……怎么没来工作？”
“噢，我之前是在那里……现在换地方工作了。”
“这样啊……怪不得，为什么……换走啊，那之后那个人没再来呀，经理也没有怪你啊……”
“呃……私人原因。王同学还有什么事情吗。”李郝然现在只想去冲个澡，说话带着点赶人的语气。
王琳琳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终于动了，直直地看着李郝然，“那……我能不能……也调到你那里……”
她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弱，李郝然皱着眉头，他印象里的王琳琳在班里经常像个小公主一样，家境殷实，为人大方爽朗，过生日时豪气万千……现在怎么看都不像同一个人。
看着李郝然无言的样子，王琳琳一下子绷不住眼泪，“我爸妈他们都……去世了，我一个人好害怕，李郝然，你能不能帮帮我……”
李郝然头疼得厉害，他又不是个活菩萨，跟王琳琳以前的交情也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帮显得他欺负了人家一样，帮了又怕麻烦不断……
“哟，这不是咱们下任巡查大队长吧，调戏人家小姑娘呢，门口也太……”不正经的调笑声传来，李郝然觉得此刻出现的方俊就是救星。
“方俊，你不是人事部的吗，她想换工作，你跟她聊聊。”说完李郝然就把方俊拉过来，王琳琳的眼泪还没干，加上乱糟糟的头发和绷带，这造型让方俊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王琳琳立即用希冀的眼神望着方俊，他还能说什么，微笑着同意了。李郝然就让两人一起进到自己家的客厅，先去浴室了。
剩下的两个人局促地站在客厅里，磕磕巴巴地聊起来。
李郝然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两个人尴尬地坐在桌子两头，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能当个旁白，辅助两个人把事情说清楚。
王琳琳临走的时候忽然问李郝然，“你觉得……我好看吗？”
李郝然噎住了，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看着她脸上的绷带，他不想说出点什么刺激到人家。
王琳琳看到了他游移的眼神，抚上右脸颊，自嘲到，“本来就不是很好看，现在……还留了疤。”
“我没觉得难看。”
“……谢谢你，李郝然。”
直到王琳琳和方俊离开许久，李郝然脑子还满是王琳琳最后的表情，那么悲伤，总让人觉得她像是……随时打算离开人世，轻易就会破碎。
李郝然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不大的房间里一直回荡着他的呼吸声还有手表指针转动的嗒嗒声，他猛地把头扎进枕头里，真吵！
第二天清晨顶着黑眼圈来到训练场，瑞恩还没有来，李郝然就先自行锻炼，开始跑圈。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他看见有人领着新人来登记，本来就只是扫一眼，结果这一眼惊得他速度慢了下来直接停在了原地。
是王琳琳，她拆了绷带也把头发扎成了马尾，右脸颊处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尾一直到下巴，看起来有些狰狞。
王琳琳也看到了李郝然，转过脸正对着他笑了，真挚的笑容一下子冲淡了疤痕的丑陋，这一幕强烈地冲击了李郝然，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扭头加速跑了起来，生怕被人看出什么。
人家那么努力地活下来，之前自己竟然还那样揣测她的意图，真是……糟透了！
幸好瑞恩出现了，带他换了巡查的制服，他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训练场，匆匆地跟着瑞恩一行人离开了，没有看见王琳琳失落的眼神。
经历过绝望与失去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一段时间，大家或多或少，都改变了不少，或者是变得更加脆弱敏感，或者是变得更加坚强忍耐……
顾晴变成了昨清，踏上修行之路。
李郝然进入巡查队，被瑞恩赏识指导。
王琳琳失去所有，企图抓住最后一丝温情抗衡世间冷漠。
还有更多的人，是深陷泥沼，比起这些已经看得见微光的人，他们所面对的是更加灰暗与无助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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