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村,老万家。
万爱国担心媳妇,确认过李阿妈的情况之后就赶回家,就见李秀文捧着簸箩一般大的肚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上有一圈细碎的脚印。
李秀文总算见到他,眼睛立马就红了,“你到哪儿去了,妈生病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万爱国小心地环抱住她,安抚地摸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回来了么,放心吧,妈的情况好转了,医生护士都看着的,爸和小弟都在。”
两边的人数一算,哬,还差一个万爱宏啊,这小子早就坐车回县城,咋没见着人呢?
万芳芳一时没想到,张倩也没问。
现在通讯不便,她们并不知道,在返回路上一个弯道下面的陡峭斜坡下,一辆灰扑扑的大巴底朝上,车身被几棵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挡着,这才没继续往下翻……
车上的乘客拢共没几个,车窗玻璃几乎都碎了,除了司机没人系安全带,东一个西一个地倒在天花板上,不知死活。
大半天过去,上头的公路上也就过去了两辆车,天旱了好些天,地上的车辙印极不明显。
头破血流的司机倒挂着悬坐在座椅上,头顶下方滴了一大滩血,面色惨白,呼吸微弱。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天黑透了,李阿妈已经好端端地醒过来,捧了一碗熬得烂乎乎的大米粥,小口小口地喝。
环顾一圈,老大回去照顾儿媳妇了她知道,“老四呢?”
“对啊,老四呢?”万芳芳这才想起这个弟弟,“倩倩,他不是一早就出发了么?”
张倩也觉得奇怪,照理说早该到了。
万老头忍不住又想掏烟枪,“臭小子要是这种时候还只记着玩,看我不揍死他!”
“我觉得不会。”张倩很肯定。
几人心里都是一咯噔,怕是出事了……
张倩拍拍万芳芳的肩,自己走出去了。
本想去车站看看,但这天色,车站估计早就没人了,但实在也没别的地方可寻,她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往那边去——
街面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也没个路灯,黑漆漆的,只能借着路边人家的窗户里透出来的微光看路。
车站离医院有点儿距离,走了小二十分钟才到。
本该安静的车站门口居然围了好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吵吵嚷嚷地,不知道怎么回事。
“领导啊,我家男人说好收工了回来吃中饭的,这都快半夜了还没见着人,他从来都说话算话的,你倒是派人去找找啊!”
——这是司机师傅的媳妇,带着睡眼惺忪的小儿子,孩子脸上好几个红疙瘩,痒痒得很,挠破了皮。
“是啊,我对象今天过来见我父母的,结果我妈做好了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我打电话问过他爸妈了,的确就是早上就出发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是一个头发散乱的姑娘,忧心对象的安危,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爸说回来看奶奶的,也没回!”
——这是牵着奶奶的手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声音特别轻脆。
“我家的也没回!”
“我家的也是!”
铁门已经拉开了一大半,被叫做领导的男人一头大汗,旁边举着油灯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脸着急的样子。
张倩走上前去,油灯下,影子拉得特别长,“我家弟弟也是坐的早上的大巴,应该中午到的,现在也没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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