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心里只想着让凌九小心。
却忘记了，想害凌九的人，往往会从他的身边人下手。
一只狗如果咬住了一块硕大的肥肉，就不会再叫了！
而离门的手段比天门要高明多了。
凌九继续对我说：“第二个来看我的是楼千山，楼千山来给我指了一条活路，他让我向天下谢罪并加入天门。他告诉我，让我全心全意地辅助那位将来可以继承龙门板指的人。”
我有点意外说：“他居然向你摊牌了。”
凌九淡淡地说：“龙门即是天门，天门即是龙门。这在外务府甚至在六门里并不算是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天门这几年发展如此之快，是因为他们不断打压其他各家的公子，而并非他们自己家的公子有过人之处。”
我看着凌九：“难怪近些年六门出的公子一茬不如一茬。原来就算本事差一截，但至少脸还说得过去，现在连脸都一言难尽了。”
凌九停了停，说：“楼千山，他亮出了板指，并告诉我，这是江湖最高权利的象征。他并不想把天门给聂小六，但他却想一心扶持聂小六成为百门首公子。因为，因为，他是真得喜欢聂小六……”
我张大了嘴巴说：“原来我又懵对了，我能说这是真爱吗？”
凌九无奈地笑了了：“楼千山执掌天门龙门多年，他深谙这其中的艰辛，自然不想让聂小六也受这份罪。他非常清楚，聂小六的能力是驾驭不了这枚板指的。所以，他才想把板指传给其他人。但他又怕将来掌管天门的人会让聂小六会吃亏，而聂小六对权势和金钱的极致追求又让他感到担忧，所以，他想把我控制住成为能制衡这二人的又一枚棋子。”
我倒吸一口凉气：“他居然会因为这个理由而让你活了下来。他就不怕你最终反而控制了天门？”
凌九停了一下告诉我：“他不怕任何一位公子反水。因为，他手中有每一位公子的罪证，足够他们死在定刑台上的罪证。”
我看着他：“那你呢？他给你准备的罪证是什么？”
凌九没有说话。
我突然后悔了，我不该问他的。
还能有什么罪证？
小话本中的故事很多，随便挑一出就是了。
想想江湖中至今还在小道场中编排他的“小话本”。
没有，就编呗。
即使是编的，都绘声绘色，让人浮想联翩。
可如果能搞成实锤，那才是万无一失的。
我看着他换了一个话题：“麻子投靠了聂小六是他安排的，还是麻子真得变心了？”
凌九说：“楼千山没有告诉我关于江湖中麻子事。不然，我也不会花心机在夜宴中去调查那个偷袭你的人。不过我猜想，对于楼千山来说，麻子是可以随时换掉的人。他并不介意她，所以，我猜麻子应该是变心了。”
我对他说：“可那个板指到底给了谁？”
凌九说：“我不知道。他说，将来我加入天门后，按他的指示老老实实的办事，自会知道是谁。”
我觉得我的脑容量已经装不下这些内容了。
我抚着脑袋说：“好复杂啊。这是江湖吗？这是无间道啊！”
凌九喝了一口茶说：“聂小六是最后一个来看我的。”
我看着他说：“他又在你面前得瑟什么了？”
凌九低沉的声音对我说：“他说，因为我得到了他想得到一切，所以我只能死在他手里。”
我倒抽一口凉气，好狠。
我想到那最后一刀，杀人不见血的那一刀。
我想起他说的那句：”你不死，我怎么为你平冤昭雪啊？”
他对凌九的恨意，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凌九对我说：“我当时问他，他和龙门究意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说：“他怎么回答？”
凌九说：“他以为我死定了，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或者说他认为他知道的一切。他说他是龙门六大鬼卫之一，是将来龙门和天门的继承人。他还说，龙门的权势分布在六大鬼卫手里，因为怕他们私下联盟，所以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谁是谁。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其中一位，而且轻易的得到了她的心。”
我看着他说：“麻子。”
凌九叹息道：“他的话，让我知道楼千山只是宠爱他，但并不想对他委以重任。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人是麻子，聂小六只说有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女人会潜伏在江湖中帮他。”
我说：“麻子出手袭击我的同时就暴露了她是鬼卫的身份了。因为只有鬼卫才知道，那个没有戴板指的牵牛妖王是假的。”
凌九：“而她知道是假的却依然出手，说明她认识那个假的牵牛王，知道那是她最在乎的人，哪怕泄露身份也要保护他。”
我说：“所以，他们两个已经相互勾结了。”
凌九说：“我当时放走她，也只是想把楼千山已经选定继续人的事通过麻子传给他。”
我说：“因为他只相信麻子说的。”
凌九说：“龙门势力太大，制造内部矛盾让他们自我消耗，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这是一晚上最让我想鼓掌的话，我对他说：“凌九，你今天这句话让我觉得你好了不起，原来你也会玩计谋啊。”
凌九笑着说：“这次的案子，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李度做的，因为这种高调而嚣张的行为，太像他的风格了。”
我看着他说：“你见过李度杀人吗？”
凌九说：“没有亲眼所见，但听说过，他曾经亲手捏断了一位不听话的公子的脖子。”
我看着他，凌九说出了这些话。
曾经鲜血淋漓的过往，曾经污浊不堪的交易。
原来，他背负了这么多。
而这其中，最让人难受的，应该是背叛和欺骗吧。
我有点理解初见凌九时，他的冷淡和疏离。
被尊为师长的人出卖，被他视为兄弟的人陷害。
他怎么可能会快乐？
有些事，放不下，根本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放不下，就是放下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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