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只是画而已。
我强行维持住了冷静，开始一一审视那些画。然而不细看还好，一细看，我很快察觉到这些宣传画里有我的很少，而即使是有，我也大多只露出了一个背影或者干脆就只有外轮廓。
反倒是阳极，十张画里，八张有他。
阳极怎么这么多？
镜聆道君见我神色有异，疑惑道：“峸鸿剑君，怎么了？”
我沉声道：“阳极太多，去掉一些。”
镜聆闻言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您，不知道吗？阳极道君在散修中的名望，仅次于岐南道君呀。拿他宣传，效果很好的。”
什么？
我有点难以置信。平时我大多都在处理生死攸关的事务，很少关注八卦轶闻——但就阳极那样，名望居然能仅次于我道侣？
只听镜聆慢吞吞地解释道：“阳极道君，父母都是凡人，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有如今的成就很了不起。很多散修都将他视为偶像，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修士……我听一些年轻同门说，他还是什么‘升级流爽文小说’男主角的模板。”
我：“……”
镜聆继续说：“另外，阳极道君，出手阔绰，只要被他收做道侣就能少奋斗几千年，还能得到皇天剑门半步源神的庇护。”
“只要能忍受被阳极道君给自己改名字。其他简直一点缺点都没有。”
我忍不住追问：“改名字……”
镜聆想了想，说：“比如，前段时间的玉竹仙子张白薇，在跟了阳极道君之后，改名成张竹竹了。阳极道君说，改成种族特征好记。”
“张竹竹”这个名字我还记得，前不久阳极才把她的入籍申请递到我面前。
……
我当时觉得随意评点别人的名字是很失礼的事情，所以对那些直白到古怪的名字忍住了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可是那居然是阳极给他们改的？就为了记得方便？
那混账，简直糟糕透了！
我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快要被阳极震碎的三观。
至于那些想要攀附阳极的散修……我不做评价。我不清楚那些散修的过往如何，也无权干涉他们的决定。只要不伤害别人，那就行了。
我收回思绪，看向镜聆道君，义正辞严地道：“八千年前战争时，阳极尚未出生。以他为重心宣传，并不妥当。”
“……您说的对。”镜聆认同了我的说辞，挥手去掉了包括他与我道侣勾肩搭背的那张在内所有以阳极为主的宣传图。
我心中一动，又继续怂恿：“不如将阳极换成我。”
镜聆为难道：“不行啊。”
我蹙眉：“为何不可。”
镜聆小声解释：“因为之前已经试过啦，但画师们说，他们画不出您哪怕万分之一的风采，所以就放弃了。”
我说：“没关系，是我就行。”
镜聆无奈道：“可是画师不愿意，怕被骂。”
我想说让我来画，可惜羞耻心阻了我两秒，这个话题就被镜聆带过去了。她笑着说道：“最近八千年，源界的战后重建很顺利，各个恒星系的构建也基本完成啦。我在万界转过几圈，特别棒。我很喜欢炼道机械流的那些神奇造物。”
机械流派的炼道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主旨是将一些原本需要修士自行操控的部分转由器物自行运作。他们希望能够让低修为甚至凡人也能使用高阶法器，但事实上在十二洲诸天纪那样的战乱时期，他们根本没机会让那些脆弱的东西在源界多变的环境下维持稳定，并将之大规模投入使用。
幸而到了如今的和平年代，炼道机械流才终于发展起来，被应用在凡人生活的城市里。
虽然机械流炼道产物依旧有难以改变的巨大缺陷和局限性，但不可否认，它在低阶修士和凡人群体中十分受欢迎。
镜聆长老将一份记录了灵力投影星球坐标的玉简给了我，而后便跟随负责庆典场地布置的执事长老去进行蛟龙目同调预演。
我盯着手里这份坐标名录看了许久。
身为皇天剑门的副门主，我有义务去核实一下具体情况。
这是我的责任。
我板着脸这么想着，一边迅速给岐南去了条传讯申请。
岐南很快接了起来：“峸鸿剑君？”
我瞧见他怀里抱着个蛋，顿了一下后才想起来那是我尚未出壳的小舅舅。我柔声询问：“岐南，你可愿与我去一趟万界。”
岐南啪的挂断了传讯。
我：“……”
下一瞬岐南直接一个空间跳跃出现在了我旁边，拽着我就走：“这还用问？走走走，别浪费时间！”
我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有点想笑，反握住他的手，将五指一一插入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
岐南一手拉着我，一手抱着小舅舅，望向我的茶色眼睛仿佛在闪闪发光。他笑着道：“哎，这算是约会吗？你上次和我出去玩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好高兴！”
我也很高兴。
我听见我的本命长剑因为越发逼近极限，又开始发出连续的、细微的破碎声，但我却一点都不想抑制这份愉悦。
铸剑期的事我会提前告诉岐南的，但那不该是现在。
我低声提醒：“别让皇天剑君发现。”
岐南啧了一声，回头超我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道：“这回你爹他发现了也没用，虛界前辈还在他旁边呢。”
我忍不住微笑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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